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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8.巫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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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8.巫主

兩人穿過重重雲海,在雲海之端,巨大的瀑布群,飛流而下,那雲氣氤氳在飛瀑上,閃耀著七彩流光,就像是被鍛造好的浮光織錦,很是壯觀。

看得王尊甚是流連,這雲氣境,山水光色竟是如此的壯麗恢弘。白輕衣拉住王尊,“別走近了,那裏的雲氣灼人!”

王尊這才回過神了,暗暗警示自己“:“這裏是天墟不是天宮啊!”。

雲海瀑布,天連水水連天,那下面,該是水墟了。

王尊看看白輕衣,巫靈的元神是元甲,自然是耐水不耐火。

白輕衣似乎明白王尊的意思,“王尊自己過去就好,我自有辦法!”白輕衣從衣袖裏拿出一個小小的透明形狀的瓶子。“不能施堪輿術的地方,我就用這個代替!”他把自己飄進了瓶子裏。王尊嘗試著抓起那個瓶子,那瓶子竟然倏的一下變小了,躺在王尊的手心裏。

本來,王尊想從頭上拔一個噬靈珠,但這樣究竟會讓白輕衣看到她的那些記憶。不知道為什麽,她突然在意起,頭上那些嘈雜錯亂的記憶。

她松了口氣,握緊瓶子,從雲海瀑布順溜而下。

還好,沒有費多少時間,她體內的烈焰差點被雲海裏的雲氣燒得滾燙,躺在水裏好久才平靜下來。

稍後,想起白輕衣,把他托在掌心,那瓶子便又開始變大變大,最後竟成了一個半密閉的玻璃船,在水裏蕩啊蕩。

白輕衣招手讓她進去。她並不怕水,但也不好拂卻他的好意。白輕衣的堪輿術,雖不能自由移動,但自保也是足夠了。

“你在這裏等著,我去找找他們!”王尊出來,先找到帝力吧,她坐在船邊,把被雲氣灼傷的腳放到水裏。她試圖把烈焰從那裏逼到水裏。

“你,受傷了?”白輕衣雖怕水,但嗅覺卻很靈敏。

“沒關系,不用管!”王尊擺擺手。

王尊卻又見識了白輕衣的凝血術也是很厲害的。在白輕衣那裏,王尊雖不是白靈,卻也是白靈的身體,他怎麽見得她受傷而不顧?

那她怎麽樣才能和他們取得聯系了。她一時有點急躁。多了一個人,做什麽都有點掣肘,這是她始料未及的。

腳下的船突然晃動起來,“帝力這麽快就來了?”王尊有點疑惑,她轉頭交待白輕衣,“等下不管發生什麽事,你都不要出來!”她忽而想起什麽來,拔了頭上的一個釵子往水裏一扔,努力嘗試著穩定船身。

來者是一架氣勢洶洶的巨甲,在離船一定距離的時候,停了下來。這是王尊第一次看到巫靈的元神移動。

果然,他在她們再次進入元墟的時候,也躲進了元墟。五世家的五行陣術如何能擋得住巫靈呢?

來就來了吧,都在眼皮子底下,大不了大幹一場。

王尊淡淡一笑。

當然,元墟應該也是巫靈的老巢,自然也得小心一點。

“王尊!”巫靈拔掉元甲上的釵子,恭敬地遞了過來。

“扔了吧!”

“我在這元墟裏萬萬年萬萬年的轉啊轉,終於等來了這麽多客人!怎麽好意思讓王尊破費呢?”

王尊冷冷道:“既然到府上做客,怎麽能空手呢,一點敬意!”

“多謝王尊的賞賜!那小人就收下了!”巫靈倒是面不改色地把釵子放進懷裏。

“巫靈,你少裝神弄鬼!你把葉長生的元神交出來!”王尊直奔主題。

“王尊,你冤枉小的了!”巫靈一臉委屈,“小的和王尊、長生帝君可是一道進出元墟的,小的還不知道怎麽惹到王尊,遭了王尊一記暗算!”

巫靈那一臉神情,王尊十分想把他從白輕衣身體上剝離出來。

他到底存著什麽心思,火帝烈焰昔日舊部,妄圖覆生火帝烈焰?

她直覺他身上有千千萬萬的面孔和心思,卻嫁接在無辜的白輕衣身上。

“你出來,我們單打獨鬥!”王尊得先找個辦法,讓他先放棄白輕衣的身體。

“那不行,”巫靈認真地道,“沒了輕衣少主的身體,我不僅什麽倚仗都沒有了,再大的本事都使不上來!”

王尊咬牙,真的是一個徹底的老混蛋!

“嘿嘿,”巫靈突然咧嘴一笑,“還是王尊厲害,怎麽就看出來我是一個蛋?對,我就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烏龜王八蛋!”

王尊錯愕,這軟硬不吃的混骨頭,她這是踢到板了。

巫靈一臉謙卑地站在那裏!

王尊突然出手,狠狠朝元甲拍過去。這動作,倒是把巫靈拍了一楞。

以血肉之軀抗擊一個萬年元甲,這是他想不到的。

但隨後,烈焰隨著王尊手上傷口湧出來的時候,他就知道,她的用意了。果然,巫靈迅速地潛身水底。

王尊料想他也不敢對白輕衣的元神下手,因為那樣,白輕衣的身體他也用不上了。巫靈可不傻。

帝力來了。它顯然在水裏聞到了烈焰的味道。

帝力在水上逡巡完最後一點烈焰,朝王尊撲了過來。這當口,水上又想起了腳步聲,王尊望去,葉長生、葉長靈一前一後來了,白輕衣聞聲出來。

“長生帝君!”王尊有些驚訝,長生帝君的元神似乎完好。“我為琉璃所困,一時沒法脫身。所以喚帝力來幫忙。”

帝力竟然可以在琉璃境裏來去自由。

白輕衣在王尊身後道了個福。

葉長靈很有些奇怪,“你是白輕衣?”

白輕衣長話短說簡單道明。原來,他打小跟著白洛舟。後來他和白洛舟在水上失聯了,白洛舟被俘,他被帶回天宮,由天尊親自教養。後來,外出遇到女媧被女媧揀了回去。

葉長生若有所思地看著白輕衣。半晌,“輕衣少主是否記得,女媧娘娘何時去世?”

“娘娘把胎體取出來沒多久就去世了。臨終前,她讓我回天宮,她說白靈妹妹也活不成了。”白輕衣看看王尊,低下了頭。

白靈的記憶著實有些紊亂,這樣的紊亂是巫靈特意為之?葉長生看著王尊邊上的葉長靈,蘇末末取白靈而代之的那段記憶,他終是難以放下。

白輕衣卻走到葉長生邊上,看起來是盡力避著王尊,“那這個白靈不是白靈又是誰?”

葉長生想了想,“巫靈在她身上投註了很多生命,她是很多人,不止是白靈,或許,你記住,她是烈焰裏出來的王城王尊!!”

白輕衣神色明顯一變。

他的初衷只是想救回她,挽留住他們那短暫卻溫馨的兩萬天流光。兩人相依為命,不再流離,不再孤單。可現在,她回來了,她是很多人,是不是說,她誰也不是。

王尊突然變得暴躁。這裏所有的人都與她頗有些淵源,可是,所有都與自己沒有關聯,有人期待白靈,有人期待蘇末末,有人期待……唯獨沒有人期待現在真實的自己——王尊。她那常有的困惑飄然而至:“我是王尊,還是誰?還能是誰?”

她依靠烈焰才能越來越強,可是,烈焰也會灼傷她自己。沒有烈焰,她的能量越來越弱,現在,她被這些拽著她的神出鬼沒又古怪的意識,幾乎耗盡了她的耐心。

她盡力離他們遠一點,避免被他們目光中隱含的意識暗示,她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,“她是王尊,除此,誰也不是!”

還好,帝力能陪她,逗點樂子耍點歡。帝力在元墟裏的表現,讓她驚嘆和羨慕。這裏對所有生靈來說都是禁錮,唯獨對帝力,毫不設限。

她需要趕緊從這裏出去。否則,她不知道,又有誰的記憶跑出來,告訴她,她還是誰。她膩煩透了。她抱著帝力,遠離所有的目光,哪怕鋒芒在背。若是誰,現在膽敢跟她追憶往事,她會直接捏死那段記憶。

“我去走走!”她打破凝滯的空氣,徑直朝水底滑下去。帝力毫不猶豫地尾隨而來,她本想趕它回來,後一轉念,從了。

桂殿,水火之間,是烈焰池。不知道,元墟,水火之間是不是也有烈焰池?也是元甲的藏身之處?

元墟的存在,完全是三界逆反的路數。想到這一點,她放棄了身體所有的力,順著水流,飄蕩。她的身子沒有去到水的任意角落,而是,停留在了水面。

水面,才是三界之極。水與天,水與地,水與火,水與陽光,水與一切。她迅速出手,巫靈應聲而落。

“王尊,見到了輕衣少主,不好好敘敘舊,怎麽有空來看望小人!”巫靈古怪地堆笑,這笑,讓白輕衣的臉看起來有點抽搐。

“王尊的脾氣,真是越來越大了!巫靈得罪不起!”巫靈看來想著走為上策。

王尊突然想起來,巫靈從來不對她出手!

她一笑,“白輕衣可不會臨陣脫逃!”那個逃字剛出口,巫靈就頓在了原地。

“你是巫靈,”王尊朝他走過去,“本尊以前年幼的時候,還有個名字,白靈,巫大總管是懷著什麽好意,取了個好名字?”

“你平白無故地幫他,就是借他的身份做事吧!”王尊擋在巫靈前面,“你知道我已經見過白輕衣了。你為什麽還要以他的面目示人呢?”

“哪怕真是影子人,那也好過,活在別人的影子裏面吧!”王尊朝巫靈逼近。

“我若是,不活在白輕衣的身體裏,現在,怕是要被抓起來吊打了吧!”巫靈倒是很有先見之名。

“哈哈!”王尊都快氣笑了,這個無恥的大混蛋,竟然混蛋得如此坦白!“你出來給我看看,我保證不打你!”

“巫主!我是巫主!”巫靈把白輕衣兩個眼睛擠在一起,活像個鬥雞眼。“我是這天地間除了長生帝君外,最有權勢的黑暗之靈!”那個聲音突然無比蒼老,像是從黑暗的角落裏聚集而來。

王尊被這個聲音帶來一陣顫栗。

“王尊,是嚇到了?”巫靈的聲音爬過來,“還是不相信?”

“長生帝君不是被你困在在元墟嗎?你幹掉他,你就是天地間最有權勢的黑暗之靈!”王尊冷冷一笑。

“你想幹掉長生帝君?”巫靈湊近,“我可以幫你!我可以幫你把王城擴到長生大殿去!”

片刻,巫靈眼珠子一轉,“你別笑我,王尊,千萬別輕視黑暗之靈的實力!我沒幹掉長生帝君,是因為,長生帝君現在有太極護身符。”巫靈身子隨著白輕衣的影子轉動,“這個太極普天之下無人能敵啊,王尊——那是伏羲石和太古帝力相成的太極護身符啊,天下難敵啊!”“但是,只要我把他困在這琉璃境裏,長生帝君又能奈你我何!”巫靈飄忽到王尊前面。

“你一點都不像天下至尊,”王尊搖搖頭,“巫主,你就算暗算了長生帝君,勝之不武!別人只會唾罵你,不會尊重你更不會膜拜你!”

“王尊,你不要忘了!”巫靈蹲過身來,“權勢,讓人害怕、畏懼就行了,勝之不武又如何!”

“巫主,你一副卑鄙、無恥、趨炎附勢、小人得志的嘴臉,怎麽配得上天下至尊?”王尊一臉鄙夷,“也許,就是你自己這個樣子,所以你把我也弄成這個樣子?”

“不,不……”談及王尊,巫靈一臉心虛地往後退。

有一點,巫靈說得很對,如果他不是附身在白輕衣身上,王尊會一把捏死他!所以他牢牢地縮在白輕衣的身體裏,讓王尊看出半點下手的空間。

“但是,但是你也不能全怨我啊,我這個樣子,全是你們三界的下三濫壞坯子沒有給我留點好的樣子啊!”巫主忍不住探頭,“我能像現在如此善解人意,我已經很努力了!”

王尊沒好氣,努力控制自己的手不朝白輕衣打過去。

“他們把你們那些黑暗的見不得人的東西,烏七八糟的念頭,貪婪,劫掠,爾虞我詐,斤斤計較,錙銖必較……,都丟在我那裏,他們敢往伏羲大殿長生帝君那裏扔麽?”巫主激動地劃個不停,“還不是看我好欺負,這回,讓眾生膜拜的長生帝君來嘗嘗元墟琉璃境的好滋味,來看看你們這些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三界眾生的虛偽!”

“你的那些烏七八糟見不得人的東西,誰扔給你你扔回去給他啊!關長生帝君什麽事啊?”王尊頓時啞口無言啼笑皆非,這個巫靈石腦子有問題麽,他在幹什麽,把長生帝君扣在元墟找長生帝君喊冤嗎?!

“長生帝君是天地之主,三界之首,當然要管啊”巫主有些忿忿。

“那你也在三界之中,長生帝君管你,你聽麽?”王尊冷眼看著他自說自話。

“嘿嘿,我在三界之外,長生帝君,管不到我!”巫靈又有些得意了。

“那長生帝君能管三界每個人的生死,還能管三界每個生靈的念頭嘍!”王尊翻了個白眼,“巫主,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啊!你自己也不想讓長生帝君管,別人能事事時時都聽他的?那這三界還有戰爭、廝殺、搶奪?”

“你是王尊,你當然幫他說話!”巫靈沒好氣地嘟噥。

“我是王尊,我為什麽幫他說話!”王尊反唇相譏。

“因為你是王尊,巫靈也不聽你的話,你是設身處地、同病相憐!”巫靈言之鑿鑿。

“我本來,不是王尊,我可以和白輕衣……”王尊沒有把話說下去,但巫靈自然是懂得。她和白輕衣本來可以過平凡的日子,生老病死而已。而現在,她帶著連自己都討厭的王尊面孔,在王城裏高高在上,和白輕衣咫尺天涯。這些,都拜巫靈所賜。

“你可以和巫靈……”巫靈話剛啟唇,冷不丁被王尊一手打來,在她剛要碰到白輕衣的頭的時候,硬生生地停在尺寸之間,半晌,朝自己頭上拍去。

“王尊,”巫靈有些錯愕,“你無須傷害自己,這些,與你並沒有關系!”

王尊只是覺得好笑,勸她無須傷害自己的,竟然是巫靈!

這個世界,真荒誕!她用力踢了踢腳下。

與這個世界的罪惡相比,巫靈確實並不是罪大惡極,他甚至沒有直接傷害自己。那傷害自己的是什麽?那些黑暗的惡意吞噬?烈焰的灼傷?那些有意無意跑出來的別人的記憶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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